昨日朋友聚會,喝了一晚的小米酒。那酒味道香甜淳厚,色澤淡黃,色香味絕不壓於國酒茅臺。喝罷回味無窮,不覺思念起了故鄉的小米。
故鄉,自然是一個窮鄉僻壤的山區,土地瘠薄,幹旱少雨,卻盛產小米。在我的記憶中,當田間的稻穀將熟未熟之際,小米卻可以收成下鍋。小米成了農村人家青黃不接的主要雜糧,小米飯、小米粥讓菜色的農民臉色變得濕潤起來。其實,小米飯比大米飯難吃多了,就是逢年過節時用小米做成的甜酒和糍粑,也要比糯米遜色得多!只是那時,我從不曾喝過用小米釀成的小米酒。
以前,農村人之所以對小米情有獨鐘,多半是小米適宜於當地的環境和它適時的早熟,解了農村人家的燃眉之急。俗話說:“小米不過三寸土”,即便是在極貧瘠的土地上,只要隨便撒上一些小米種子,小米苗都能茁壯成長。在我們那林區,煉山一結束,在栽杉木苗的同時,順便就撒上了小米種,這叫“林糧間作”.小米苗一旦長到齊膝,就要適時的除草和間苗,以免長得過密,米粒長得不實。暮春時節,山上就會現出一嶺接著一嶺的黃金小米。小米穀穗采摘下來後,依舊要曬幹、脫粒,這樣才變成小米穀粒,才可以食用。小米米粒微小,尚不及大米的十分之一,卻要花費農民不少辛勤的汗水,真的是粒粒皆辛苦。
家鄉的小米最初是作為主雜食,或煮飯,或熬粥,或打粑,是農村人不可或缺的食物來源。後來,由於水稻單產的突破,加上封山育林,以及小米本身廣種薄收的特點,小米才逐漸淡出了農民的生產線,直至如今幾近絕種。
其實,小米是“五穀”之一,它又叫“粟”或“粱”.它的出現甚至要早於水稻,在夏商時代就有屬於它的“粟文化”.是古時候的主要穀物種類。唐沈既濟《枕中記》記載著這樣一個故事:有個盧生在一個店裏向道士訴說自己的貧困,道士送給他一個枕頭,他枕上去就睡著了,做夢享盡了榮華寶貴。這時,店主人煮上一鍋小米飯,盧生一夢醒來,小米飯還未煮成。後來這個故事就成了成語“黃粱一夢”的出處。杜甫在《贈衛八處士》中也有“夜雨剪春韭,新炊間黃粱”的詩句;明李東陽在《麓堂詩話》裏有“舉世空驚夢一場,功名無地不黃粱”的感慨;明張煌言也有“試問漆園蝴蝶影,可曾逆旅鬧黃粱”的疑慮。後來,人們還把稻和粱相提並論,稱人謀取衣食之欲為“稻粱謀”,足見小米在古時的地位和作用。
如今,故鄉的小米幾近絕跡,即便偶爾尋到,也是幾十年前的陳穀舊米。偶見人家種植,也多半是為了滿足自身的口舌之欲或作迎來送往之禮。用小米來烤酒,制作小米粉蒸、小米蒸排骨、小米蒸螃蟹等都是桌子上難得一見的佳肴。更有甚者,專門去尋覓小米來喂鳥,是的“稻粱謀”原本就是說禽鳥尋覓食物的,這還真是還本歸原了。其實,曾經的小米其價格還不及大米的一半,如今,人們無端的誇大它的作用與功效,更有一些“鳥人”去轟臺其價格。其價格早已是大米的七、八倍了。
都說物以稀為貴,曾經的小米在農民的眼中只能算是雜糧,如今卻已變得身價百倍了。只是不知道為什麼,這樣高的價格,這樣好的品質,種小米的人卻越來越少了。而我,以後要喝小米酒的機會也會變得越來越少了。小米,一個優秀的食物品種,正在被時代所遺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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