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到8月,老家的花生該收了。思緒飄遠,兒時熟悉的場景又在眼前出現。
那幾天,常常是天還未亮,我便被爸媽從床上拎起來到地裏勞作了。拔花生是壹件辛苦的活兒,那時候還沒有機械,完全靠的是人工的力量,把花生壹棵壹棵地從地裏拔出、堆放整齊。母親幹活細致,拔出來的花生碼的整整齊齊,白白胖胖的花生帶著新鮮的泥土在地裏低垂輕舞,似在歡喜大好的豐收;爸爸不同,他幹活雖快卻很粗糙:拔過的花生躺在地上橫七豎八,花生坑裏還遺漏不少果子。我的工作便是清理爸爸未做完的工作:把拔出的花生壹棵棵拾起,碼整齊堆放好,把坑裏遺漏的花生壹個個撿起來,放在小籃子裏。
這項工作辛苦而有趣。爸爸幽默,熱鬧,陳年的往事,鄰裏街坊的笑談,不斷變成有趣的故事出來,雖是幹活卻笑聲連連,我擡起頭,經常看到母親被他逗得抿嘴含笑。而我,跟在後面慢悠悠地整理著,聽到好玩處便跟著呵呵笑,累了,便偶爾把玩著從葉子上蹦出來的螞蚱,或土裏翻出來的白胖蟲子。
收花生時壹個很大地感觸便是土地是誠實地,它從不會欺騙妳,妳對她付出多少她便會回報給妳多少。不信妳看,有的地裏沒有壹絲雜草,有的地裏草比花生高;誰家勤快壹些,多施肥,拔草,結出來的花生便顆粒飽滿。
收過的花生經過分離、晾曬、清理、裝包過後才能拉去剝殼、售賣。這項過程,通常要忙碌壹個多月。
從小到大,家裏每年都種花生,這食物從來不缺,可我並不愛吃,對於炒花生,油炸花生米,花生稀飯等我甚是反感。伴著後來的求學、工作離家,對花生的反感程度雖然有所減輕,但還是不喜歡。直至結婚那年,我回去訂婚,婆家人帶著禮物去商量兒女的婚事。臨走之時,作為禮尚往來,爸爸把家裏壹包精心挑選的花生送了未來的婆家。當時,我還在埋怨著父親禮物的簡陋。哪知,不多久,對象打電話欣喜地說到:“妳們送的花生我媽特別喜歡,她胃不好,花生養胃,我們這裏沒有,每次她看到花生就像看到寶貝……”
我說給爸,他驕傲地說到:“那當然,咱們這裏是花生之鄉。山東的花生出名吧,可是,沒咱們這裏好吃。”我這才知道,溫熱的陽光,充沛的雨水,再加上特殊沙土質,使得老家成了得天獨厚的花生主產區。出產的花生,個小,油質大,用花生加工成的各式食物在南方熱銷,甚至出口到國外……
我這才意識到:原來,被我視如敝屐的花生竟是珍寶。而細細思考之下,我又不禁想到:生活中,又有多少珍貴的東西是壹直存在而被我忽視的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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